烽火燃赤心
第四十二章 当初的谏言
“王上，”流云见执明惊醒，上前问道：“王上您怎么了？”
执明缓缓呼出一口气，带着悲伤与疲惫，道：“本王无事。”
“那王上再睡会儿吧，时辰还早。”流云道。
执明没有回应流云，而是自顾自地问道：“流云，你说，本王是不是很愚蠢？受人利用，伤了自己最在意的人。”
流云知道，执明说的是什么。他跟了执明这么久，虽不见人，每日都蛰伏在暗处，但，执明和慕容黎之间发生的种种，他也略知一二。
流云劝道：“王上，说句僭越的话。正因为您是王上，所以才有人费尽心机来蒙蔽您。人非圣贤，又怎能洞察一切呢？”
“是啊！”执明道：“人非圣贤，本王，又怎能怪阿离，不能事事周全呢。”
执明不由想起，当初莫澜对他说的一番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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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上，”莫澜一脸笑意地挪到执明跟前，道：“微臣，明日就要走了，临走前，有几句不该说的话，想跟王上说。”
执明白了莫澜一眼，道：“知道不该说还说。”
“臣——是不该说，但王上，很该听听。”莫澜无视执明投过来的眼神，脑袋一抬，假装在帐篷里“赏月”。
执明叹了口气，道：“说吧。”
“真的？”莫澜眼睛一亮。
“嗯。”执明道。
“那臣，说啦？”莫澜大着胆子凑到执明跟前，试探着问道。
“嗯。”
“那我真说啦？”
“你有完没完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！”执明没好气道。
“那说好了，不管微臣说啥，不许生气哈？嘶——从哪儿说起呢？”莫澜皱了皱眉，一副让我好好想想的样子。
执明那个气得呀！
在执明龇牙咧嘴想赶他出去之前，莫澜终于开口说话了！
“王上，其实臣觉得，有些事，不能光看表面。阿离的为人，臣虽然没有王上清楚，但臣相信，阿离对王上，是决不会有加害之心的。不然当初王上放权的时候，阿离借机操控天权，不是比他去什么遖宿，更加容易？”
“他的洞箫里，藏着利刃。王上每每与阿离独处，阿离也不曾伤害王上毫分。”
“还有啊！您说的，子煜小王爷的事，微臣也觉得，可能有什么隐情。若是阿离知道子煜小王爷有性命之忧，臣想，阿离一定会发兵救援的。”
“可能阿离觉得，不会有什么大损伤，才会这么做的吧！”
看执明想开口反驳，莫澜抢先一步道：“王上您先别反驳，先听微臣说完嘛~”
“行行行，你说你说。”执明罢罢手。
“想当初，微臣和阿离刚见面的时候，典客署里，各国的达官勋贵都在。他们想让阿离去给他们吹奏，那乐班的班主啊，怎么拦都拦不住，又不好硬拦。”
“这时候，阿离就亲自出来了。那脸黑的呀，都快成锅底啦！可他还是选择亲自出面解决，不让乐班班主做这个难。”
“这说明什么？说明阿离是个重情义的人啊！”
“还有啊！那个天玑的国师，一脸色相，下了请帖让阿离去赴约。班主自知不能得罪，就劝说阿离前去，阿离还是去了啊！那个国师的咸猪手，还想占阿离便宜，我真是——！”
莫澜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，只见执明一掌打在桌案上，桌子上的茶盏也倒了咕噜咕噜滚了几下，“晃当”一声，跌了个粉粹。
莫澜见状，咽了口唾沫，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。
见执明没有接下来的动作，才小心翼翼接道：“你看阿离，并不冷血对不对？连微臣，他都念着，当时的郡侯之位，也是阿离给微臣挣来的。”
“他对班主和伶人都能如此，对微臣也不忘昔日相助之情，更何况，是对他千好万好的王上呢？”
“就算是看在王上的面子上，阿离也不会眼看着子煜王爷面临死境而袖手旁观的。”
闻言，执明突然想起来，子煜身死后，他与慕容黎的那次见面，面对他的询问，慕容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：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这句话，不正是表明，超出了他的预计吗？
“可是，自兵伐开阳起，桩桩件件，亦都是本王，亲眼所见，这又如何说？”执明道。
“王上，”莫澜发自内心劝道：“在这乱世，谁又能保证，所见所闻，都是真的呢？看到的一切，谁又能保证，不是别人设的局？自古以来，以离间之计毁掉的君臣和好友，还少吗？”
听着莫澜的话，执明若有所思。
“王上，下次您再见到阿离的时候，可以看他的眼睛。装出来的表情能骗人，说出来的话也能骗人，只有眼睛，是骗不了人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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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起那时的慕容黎，皱着的眉头，从未舒展过。那错愣的神情，并非虚假。
“现在再回忆起当时的点滴，觉得自己，真是太容易被摆布了！”执明有些无力道。
他虽已早知事情真相，只不过如今回忆起来，亦觉当时，有迹可循。只是他，都忽略了而已。
执明以为，他和慕容黎说开了，事，也就过去了。
可没想到，因着戚长珩之死而牵动出来的情绪，在此夜，万籁俱静的环境下，回想起过往种种，回想起佐奕的坦白，回想起仲堃仪揭露的真相，心中愧疚更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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